教师专业自觉是教师职业发展的内源力
时间：2014/5/7
自有人类起便有教育，自有教育起便有教师。自古至今，教师职业经历了非专业化、泛专业化到专业化的不同发展形态，其中起直接推动作用的便是其背后的核心动力。教师职业发展的核心动力也随着教师职业不同形态的发展呈现出动态的演变，其发展轨迹是我们探索教师职业发展的动力规律、预期教师职业发展核心动力趋势的重要依据。
一、教师职业发展核心动力的历史演变
教育随着人类社会的产生而产生，教师职业作为教育的重要因素也必然随着教育的发展而发展。人类最初的教育活动是在生产劳动过程中进行的，教师一般是由知识经验较为丰富的长者担任。严格地说“，教师”只是这些人的“兼职”。后来，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文字的出现以及人类对于知识经验的渴求，社会出现了分工，一部分人从生产劳动中逐渐分离出来，专门从事教育活动，于是形成了教师职业。
教师职业经历了由远古时代融于生产劳动的非专业化形态，到古代逐渐独立的泛专业化形态，再到近现代科学、系统发展的专业化形态的演变。教师职业的这一发展源于发展动力的演变。影响教师职业发展的动力是多元的且相互作用，共同构成一个庞大的体系，即动力系统。所谓动力系统，在本文中是指推动教师职业发展的一切因素的总合，既包括教师客观受动的动力，如社会期待、行业规范，又包括教师主观能动的动力，如教师的专业自觉。在教师职业发展的动力系统中，起主要作用的、关键的因素是其核心动力。在不同时期，教师职业发展的核心动力不同，也就构成了其历史演变。
（一）古代教师职业发展的核心动力：社会期待
在原始社会，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教师由知识经验较为丰富的长者担任。到原始社会末期，随着教育机构———“学校”的产生，教师从生产劳动中分离出来，专门从事教育活动。随后，在漫长的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学校因其成为统治阶级培养人才的场所而迅速发展起来，教师队伍也因此而不断壮大，形成了职业群体。在当时，促进教师职业发展的核心动力是社会大众对教师的高度期待，大量赞美教师的比喻的出现便是一个重要表现：教师被誉为“园丁”，用自己的心血和汗水浇灌幼苗，使学生在自己的精心呵护之下，茁壮成长；教师被誉为“红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古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便是古人对教师光辉形象的写照。更有人将教师比喻成“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表明教师从事的是一项非常崇高的事业，目的是塑造学生的灵魂。
“园丁”“、红烛”“、春蚕”、“灵魂工程师”等美誉，既是对教师职业的真实写照，更是社会对教师的期待。在这样的期待之下造就了一批优秀的教师，教师们将类似这样的美誉作为苛律自己的格言，也作为他们终生追求的目标，对教育事业“鞠躬尽瘁”，对教书育人“呕心沥血”。同时，这些社会期待多趋向于对教师道德的要求，有利于提高教师的道德素养，提高教师职业群体的素质，也由此推动教师职业由非专业化过渡到泛专业化。
虽然社会期待对于古代教师职业的发展起到了关键的推动作用，但任何一种专业化的职业仅仅从道德上来约束是不够的，而更应关注其专业化发展。其局限性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将教师“神”化，对教师各方面的要求过高，使得教师无法达到。“园丁”“、红烛”“、春蚕”、“灵魂工程师”这些美誉，一方面，反映了教师为教育事业无私奉献的精神，另一方面，把教师职业的意义提高到神圣化的境界，要求教师必须具有超乎常人的高标准的道德品质以及责任感。这些道德的光环和责任的“镣铐”使得教师承载起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最终无法达到这些美誉和期待所要求的境界。
二是过高的社会期待使得教师失去了自我、失去了主体性。社会一味地要求教师奉献、付出，要求教师时时刻刻保持良师益友的模样，却漠视教师作为人的自我需求；教师也习惯了生活在这些赞美的光环之中，渐渐地失去了自我，成为传承文化和培养人的忠实“工具”。
另外，古代以社会期待为核心动力的教师职业发展过于注重对教师道德素质的要求，而忽略了作为教师应有的其他素质，如专业知识、教育技巧、教育方法等的考量。这些道德素质要求既不全面，又过于抽象化，过于笼统，没有具体的标准，难于操作，难于评价，难于实现。这种对于教师职业的要求和期待是外在的、强加于教师的，教师需要经过一个漫长的认同和内化的过程，一旦中途有所差池，便会影响其成为一个优秀教师的效果。
总之，以社会期待为核心动力对古代教师职业发展无疑发挥了重要的推动作用，同时也使得教师队伍的素质参差不齐，差距很大。如孔子、董仲舒、朱熹等自主性、自律性、自觉性以及自悟性较强的教师，通过自己的努力成长为优秀的教师，也有大部分教师无法将社会期待内化，缺乏自主性、自律性，难以苛求自己，平平庸庸，最终影响了教师队伍的整体水平。
（二）近现代教师职业发展的核心动力：行业规范
18 世纪以来，伴随着工业革命的爆发，近代社会拉开帷幕，近代教育也随之而来（我国相对要晚一些）。教育从政府、教会中独立出来，各级各类的近代新型学校诞生，师资培训学校也大批出现，从事教育职业的人也越来越多。为了更好地促进教育的发展，各种法律法规相继出现，如教育法、教师法以及教师职业准入制度、资格制度、教师职业规范（公约）、教师专业标准等。这些法律法规的颁布与实施，促使教师职业发展步入规范化的道路，同时也标志着教师这一职业正在成长为专业化的职业，教师职业发展的核心动力也开始由社会期待转向行业规范。
1.以行业规范为核心动力的教师职业发展的特点
以行业规范为核心动力的教师职业发展具有以下特点：一是明确了作为一个合格教师应该具备的素质，即不仅仅注重道德品质，同时还要求教师拥有渊博的文化知识、扎实的专业知识、全面的能力素质以及健康的身心素质等，可谓是全面发展的教师。二是有了严格的教师职业资格准入制度，形成了教师职业的专业团队和行为管理规范，教师职业向规范化方向发展。三是对于教师的培养，既有专门的培养机构，又有详细的培养目标、计划及标准，使得教师个体专业成长更加系统化和规范化，教师发展目标更加明确，便于操作，同时注重教师的职前培训和职后进修相结合，对于教师职业整体素质的提高功不可没。四是教师成为专业人员，任何一名普通的社会成员要想成为教师必须经过系统的专业训练，并取得必备的资格证明。
2.以行业规范为核心动力的教师职业发展的局限性
行业规范的出现是一种职业进入专业化的重要标志。近现代以行业规范为核心动力的教师职业发展渐渐由泛专业化过渡到专业化。但是这时的教师职业发展重点关注行业规范，过于注重法律、法规的约束和控制，从而忽视了教育过程中施教者和受教者人的特性，使得教师职业过于理性、过于“科学”，对于教师职业的发展也产生了很大的阻碍，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理性化制度之下的职业压力。各种教育法、教师法、教师职业准入制度的颁布，使得教师职业步入一个理性化的制度时代。然而，过度细化的规章、明确的职责和严格的奖惩措施，虽然便于操作，但容易使教师的职业活动近似于大工业时代的标准化、批量化生产的范式。在这样的制度环境下，教师依旧没有自由发展的空间和主动性，客观上阻碍了教师职业的深入发展。二是量化评价之下的职业限制。与严格的制度相匹配的是细致的、量化的评价标准。虽然评价的目的是为了修正错误、促进发展，然而，由于我国传统观念将评价作为对人和事的最终定论，所以，最终导致人在评价之下战战兢兢、忙于应对，从而掩盖了评价的真正内涵，限制了教师职业的发展。三是繁重的任务之下的职业倦怠。当今的教师不仅肩负教书育人的重任，还要承担科研的重担。教书育人是教师的基本职责，但当今教师教学和科研任务极其繁重，标准越来越高，导致教育科学研究越来越趋于功利化。在如此繁重的任务和压力面前，越来越多的教师出现了职业倦怠。
综上所述，这些教师职业发展的困境容易导致教师职业枯竭。袁贵仁教授曾指出“:本来劳动是人类的本质，现在异化的劳动却成了劳动者的一种外在的东西，不属于他的本质的东西。人在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劳动不是自由地发挥自己的体力和智力，而是使自己的肉体受折磨、精神遭摧残。本来劳动是人的本质力量的显现、人的自我实现，现在却成为了一种外在的强制，只要这种强制一停止，人们就会像逃避瘟疫一样逃避劳动。”〔1〕教师长期承受过大的外界压力，精神处于疲惫状态，就容易丧失工作热情，以麻木不仁的态度对待教育对象，缺少个人成就感，这样，他们一旦有机会逃脱便会逃脱，直接导致教师职业枯竭。
二、当代教师职业发展的核心动力———专业自觉
纵观历史，古代社会教师职业发展的核心动力是社会期待，近现代教师职业趋于规范化且越来越专业，促进其发展的核心动力也演变为行业规范，这对于教师职业发展功不可没，但也存在许多弊端。仔细分析，我们不难发现，社会期待和行业规范实质上都属于促进教师职业发展的外源力，教师职业发展基本处于受动状态，在实践领域表现为一种自上而下的外在强加的发展模式，因此，容易造成教师职业疲惫，导致教师职业枯竭。费尔教授曾说，教师的解放和教育自由境界的臻达，不是外在的被动的过程，而是内在的主动的过程〔2〕。因此，我们可以预期教师职业发展核心动力的趋势是由外在被动的过程转向内在主动的过程。教师职业发展内在的主动性主要表现为教师群体的“专业自觉”。这是教师职业发展核心动力的发展趋势。
（一）专业自觉的基本含义
专业自觉是现代教师职业发展的核心动力，也是教师专业化的必经之路。教师专业自觉是指教师对自己所从事的教育工作的专业性的清晰体认，也就是教师不仅要明确自身的现状，还应充分了解自己的职业特点、需要和发展方向，形成坚定的教师专业信念和崇高的专业理想，实现自我生命价值和社会价值的统一。
我们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来理解教师的专业自觉。首先，教师对自己的职业活动有专业性的认同，也就是说，教师在认可的前提下理解并接受自身的专业活动，专业认同是教师专业发展的前提和基础。其次，教师应对自身及所从事的教育活动进行专业性反思，通过自我反思、自我批判、自我超越来提升自己的专业性。再次，将教育活动内化提升为专业理想。专业理想是一种精神境界，是推动教师成长的巨大动力，更是教师专业自觉发展的最高境界和远大目标。有了理想，便有了追求，也就有了前进的强大动力。
（二）教师专业自觉的特征
教师专业自觉有其自身的特征：一是专业自觉突出了教师职业发展的内源性动力，强调教师的自主发展，它不是一种社会群体意志的期待，也不是一种行业标准类似命令的外加，而是来自教师内心深处的自我要求，是一种内在动力。二是专业自觉具有人文化特性，强调以人为本的观念，突出教师的主体性，使教师能自觉发掘职业活动中的利弊因素，不断构建、更新自己的内在专业结构，将教育追求内化为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将教育活动作为一种享受。三是教师专业自觉是一个漫长的、复杂的、艰难的发展过程，需要经过教师的专业认同、专业反思，最终树立专业理想，还需要教师时刻保持问题意识，且拥有坚强的毅力。由此可见，教师专业自觉的形成是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核心动力。
（三）教师专业自觉的重要意义
教师的专业自觉是教师成长的重要前提，是教师职业发展的核心动力。因此，我们有必要对教师专业自觉进行深入研究，以唤醒和提升教师的专业自觉。经过对教师职业发展核心动力的历史演变的分析不难发现，外力作用下的教师发展越来越使得教师职业呈现僵化状态，甚至造成了教师不同程度的职业倦怠，致使教师职业趋于枯竭。因为，教师如果不能达到专业自觉，他只能在这个职业领地中无目标地“游荡”，不可能做到有计划、有目标的专业发展，更不用说教师群体乃至教师职业的发展。
三、激发教师的专业自觉，构建适宜的教师职业发展的动力系统
教师职业发展的动力既包括教师客观受动的动力，又包括教师主观能动的动力，是客观受动和主观能动的统一，共同构成复杂的动力系统。我们应构建适宜教师职业发展的动力系统，促进教师职业的发展。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内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内因起主导作用。然而，自有教师起，便一直是外部动力起主导作用，教师职业发展的内在驱动力始终处于被忽视的地位。因此，我们急需激发教师的专业自觉，发掘教师职业发展的内在驱动力，以便内外动力相统一，共同促进教师职业的发展。同时，教师专业自觉的发展也需要内外合力，不仅需要专业支持和环境保护，更需要教师自觉、自主和自动地发展。
（一）激发教师专业自觉的内部动因
首先，要努力提高教师的自主性。自主性是教师成长的第一块基石，具体表现为主体的独立性、主动性和创造性。自主性是促进人全面发展的人格基础，更是人创新行为产生的人格基础。教师担负着教书育人的重任，面对的教育对象是生动活泼、个性迥异的学生，只有不断加强自主性，教师才能应对千变万化的教育活动。因此，学校要加强对教师自主性的培养和激励，鼓励教师提高主体意识，做专业的主人。
其次，培养教师的专业精神。教师的专业精神是教师专业发展的关键词。以专业精神作为教师专业发展的补给站，可以及时为教师发展加油、充电。同时，以专业精神作为统领，能够保证教师专业自觉的顺利发展。另外，教师个体要培养自身感悟与反思的习惯。感悟与反思是教师成长的助推器。其实，每个人都是最优秀的，差别就在于如何认识自己的优势与劣势，扬长避短。由此，反思极为重要。作为教师，更需要及时地对自身的成长以及教育活动进行感悟与反思。
此外，影响教师专业自觉发展的内部动因还有许多，如教师教育信念、理想的树立、教师自我效能感的培养等。
（二）激发教师专业发展的外部动因
教师专业自觉同样需要依赖于外部社会的条件，需要自由、民主的教育环境的支持。
首先，改变社会环境对教师的过高期待。从古至今，社会期待一直影响着教师职业的发展，且传统文化中对教师的美誉也沿用至今，对教师过高的赞誉便会对教师有过大的期待，从而导致教师过重的压力，这种过于苛刻的“神”化的要求对于教师的发展无疑是一大障碍。因此，我们应大力宣传，纠正人们对于教师“神”的形象的偏差认识，为教师发展创造一个宽松的社会环境。
其次，要注重制度与伦理对于教师职业发展的双重关怀。在注重制度的严谨性和科学性的同时，也要注重伦理道德的人本性，教师是人而不是工具，不应单纯地以冰冷的制度来衡量和约束。对于教师资质的确定还需要建立更加情境化的、开放性的、灵活性的教师发展的鉴别和培养机制，而对教师的评价也应趋于发展性评价。
此外，创建民主自由的教育实践环境也是教师专业自觉发展的基础和有力保障。教师是在实践中成长的，公开课、网络教研、教学案例研究等都是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实践性方法。学校管理者要不断创新实践环境，引导教师努力学习，使他们在收获实践成果的同时，逐渐培养起其对教育职业的兴趣与热情，从而树立专业理想，促进专业自觉的形成，最终推动教师职业的发展。
总之，教师专业自觉是教师职业发展的内源力，也是教师职业成长动力系统的核心要素，是教师职业发展内部动力和外部动力相结合的必要条件。在激发教师专业自觉的同时，我们还应关注社会期望和教师行业规范对教师职业发展的重要作用，把教师职业成长的内外动力有机地结合起来，形成适宜的动力系统，从而促进教师职业的深入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