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辨析社团形态的背景：更具体地探讨社团如何促进学生的主动发展

最近30年中，我国不少中学尝试开展各种学生社团活动，其中不少还取得了良好的教育效果，乃至成为优质学校创建教育晶牌时不可缺少的内容。为便于对学生社团加强研究和引导，人们对学生社团进行了分类研究。有人从社团的活动内容上将其区分为理论学习类、科技活动类、文学艺术类、志愿服务类、体育健身类和综合类，[1]或者文娱型、创造型、服务型、学术知识型。[2]有人按社团发展特点进行区分，如“第一类是有一定历史的老牌社团，如礼仪队、文学社等，这类社团因影响力大而内部管理完善稳定，但缺少创新；第二类是特别受学生青睐的新建社团，如街舞社、健美操队等，这类社团前期人气旺，活动有效果，但往往因社团管理者缺乏经验，造成后期人员不稳定，流失较大；第三类是人气不旺却有影响力的社团……”[3]这些研究，有利于我们从宏观上把握中学生社团的总体状况，从而在战略层面作出合适的决策，引领中学生社团的发展。

在此基础上，一些研究已关注到从学生视角、在更微观的层面探索中学生社团的具体发展特征。例如，有研究者提出，当前学生社团的管理类型主要有团委负责、学生自主负责与任课教师负责三种。其中，学生最欢迎的是完全自主管理的社团；相比之下，教师对社团过多地进行显性控制显然是学生不欢迎的管理方式。[4]

沿着这个方向，我们可以进一步关注中学生社团在促进学生主动发展这一方面的表现。作出这种选择是因为：虽然学生社团能在拓展视野、增强能力等方面为学生提供更为开阔和自由的发展空间，促进学生的多方面发展，但与其他课程形式、教育活动相比，也许其独到的价值不仅仅在于提供新的空间，更在于能够利用这些开阔而自由的空间促进学生主动发展。关注它如何培养学生主动的发展方式，而不仅仅是增长见识和提高技能，也许更能发挥其独到价值。

二、中学生社团的三种形态：在活动方式上的不同选择

我们可以看到：社团活动方式（而不是常见的活动目的、活动内容、管理主体等维度）极大地决定着社团发展质量。更具体地来看，社团活动方式就体现在如下四个方面：如何选择社团目标和个人角色，如何设计社团组织结构与活动规范，如何策划和实施社团活动，如何反思社团活动成效并探索改进之道。为了理解社团在培养学生主动发展方式上的具体情形，可根据上述四个方面的表现，把中学社团大致分为三种形态。

1．教师主导型。其典型特征就是教师主导着上述四个方面，学生无需或者无法发挥更多主体作用。有的学生社团类似兴趣小组，时间、老师、场地等均由学校统一安排，学生没有很多选择，人人必须参与；[5]有的学校在加强规范管理时，为每个社团配备教师，并类比学科教学，提出备课要求等，导致教师主导作用过强、学生自主空间不大。其中，某些学科型社团与某门学科联系很紧密，成为学习班、提高班的另一种形式，老师指令性要求每个学生都要参加；某些社团是为参加竞赛而成立的，社团成员不是由学生自愿报名而是由教师指定的。因此，不少同学建议，“如果不是学生要求，老师尽量少参与；给学生多点自由，多点时间”，对于社团指导老师，他们希望“由学生选择”。[6]

2．自发尝试型。其典型特征是学生可以在上述四个方面较为自由地探索，但是缺乏清晰的自主意识，也缺乏更好的成效。一些社团在活动方式上缺乏规范。于是，其活动目的、内容和形式往往由学生或教师自行决定。有的社团在从“管制+灌输”的德育模式中解放出来后，能充分调动学生积极性，学生兴趣盎然；真正开始运作后，可能因为学生“等、靠、要”依赖学校思想相当严重而运作困难。[7]有的社团因为宣传不够，致使学生因不了解社团情况而未参加，有的则在运作之后活动频率低、形式单调，让学生觉得没有收获而逐渐退出，还有的社团内部缺少民主氛围，由社团干部决定活动计划和活动形式；有些社团缺乏必要的规范，没有正常开展活动或活动内容单调，甚至“为了搞活动而搞活动”。[8]一项调查表明，仅有三成左右的中学生社团有自己独立的、比较成熟的社团章程或管理条例。一些社团虽然有章程，但也不具备实际的效能。[9]当然，有些自发尝试的社团能够自主运作，满足了学生的兴趣需要，培养了学生多方面的能力，取得了良好效果，不过，在“自发尝试”中取得的成效与“自觉发展型”社团的成就还是有关键区别的。

3．自觉发展型。其典型特征是学生在体现社团活动方式的各个方面都有自觉主动的思考与选择。有的学校关注到社团对于学生发展的积极意义，主动发现成功的社团运作经验，并用以培育学生社团，以学生自我组织、自我实施和自主管理为主要方式开展社团活动。于是，有些社团的学生形成了更为自觉的选择，例如自主策划社团目标和活动内容、活动方式，自主聘请辅导老师、利用社会资源，自己招募会员、安排活动时间与场所，社团开始独立运作。这样的社团目标清晰、行动自主，取得了很好的成效，使其成员得到自觉的发展，并在学校内外产生了很好的效应，甚至主动承办学校文化节等活动，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创造出学校的文化品牌。

三、辨析不同社团形态给我们带来的启示：促进学生主动发展的多种选择

透过三种形态的比较，我们可以看到：在促进学生主动发展方面，中学生社团也许可以从如下途径（也就是社团活动方式的四个具体方面）来努力，从而让更多社团成长为自觉发展型社团。

1．通过协商选择社团发展目标和个人角色。学生参与某个社团，可能有不同的原因或理由。可以在每一个社团组建或吸收新成员之时进行协商，选择发展目标和个人角色。例如，可以关注并引导学生辨析自己的成长需要，主动了解社团的性质与活动方式，表达自己对社团生活的设想、对自身角色的期待，并在倾听他人意见、民主协商的过程中，共同确定社团发展目标和具体的活动目标，选择个人角色，并勇于承担相应的责任。还可以选择各社团的活动目标、组织名称、章程，辨析每位成员的特长、优势和意愿；通过讨论会、社团干部竞选宣言等方式，表达对社团发展现状的反思、对新阶段发展目标的思考、对自己角色的选择。此时，促进学生主动发展的方法是：进入真实的角色，承担真实的任务，获得真实的自主成长体验。

2．积极参与设计社团组织结构和活动规范。在上述协商的过程之中及之后，可以鼓励学生讨论社团成员的分工，尤其是主要事务负责人的分工，讨论社团活动的基本规范。在此过程中，每一位学生都可以学会行使民主权利、享受主动参与所带来的尊严；学会倾听他人意见、协调自己与其他组织成员的观点，相互合作；学会合理定位自己的角色，在共同促进社团发展的过程中承担自己应有的责任，并感受到履行必要责任所带来的成就感与自豪感，进而增进对责任感的理解和自觉认同。例如，有一个心理社团，自主设立了五大部门：最具魅力的网络部、最具活力的策划部、最具文才的编辑部、最具新意的宣传部及最具实干精神的总务部；除了社团的总章程以外，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分章程，明确每个社员的职责和权利。学生可根据自己的个性特点自主参加不同的部门。[10]其中，部门的设立、各部门活动规范的制定，都可以成为学生积极参与的空间。

3．共同策划与组织活动。让社团成员共同策划与组织活动，是最重要的教育实践活动。这一途径，可以有如下尝试：

（1）整体策划社团活动。可以鼓励学生自主策划所在社团的活动，最好能以学期、学年为单位整体策划，形成社团活动计划（可以是整体计划，也可以是阶段计划和专项计划）。此时，策划的重点是确定阶段发展主题和每次活动的主题，使之形成整体。可以赋予社团更大的自主权，同时也给予更高智慧的点拨，让社团成员朝着社团发展目标，系统地安排社团活动，并将其置于学生文化活动的整体格局之中，与各班级、年级和学生会、团委会等组织的活动相协调，产生更大的教育作用。

（2）立足学生的真实生活开发活动内容。在具体设计和实施每一次社团活动时，可以鼓励学生认清自己的兴趣爱好和成长需要，从自己真正感兴趣的领域或真实的个人生活、社会生活中开发活动内容，而不必固守教师规定的内容，尤其不要将其简化为知识学习、技能训练的翻版。事实上，学生主动发现、开发的活动内容越丰富，相应的成长体验也就越真实、深刻、明智，就越能让社团建设促进学生自觉、主动的发展。

（3）让学生自主选择多样化的活动方式。多样化的活动方式，可以适应和利用当代青少年的发展特征，如追求时尚和创新，并在此过程中获得更丰富的成长体验。例如，专题调研、网络论坛、“虚拟天穹”观测天象、“创作尖兵”作品展示、“梦笔生花”书法表演、“奇兵夺宝”逻辑推理、软件开发、动漫画制作、电视节目制作、摇滚乐赏析、舞台剧表演、球类联赛……当然，多样化的活动方式应该秉承一以贯之的原则——学生的自主，而不让其停留于丰富、活跃但平庸的境界之中。

4．反思发展效果，共谋新的发展。这是让学生逐步形成清晰的自我意识、学会自主发展的一个重要途径。许多社团建设活动往往忽视了这一途径的教育作用，满足于布置活动内容、完成活动程序、汇报活动结果、描述活动感受、撰写总结报告。其实，更值得开拓的一个途径就是在社团建设过程中，让学生及时反思、总结已有的活动成效，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策划后续发展。由此，可望让学生在充分的交往与反思中形成更为清晰的自我意识、更大的动力和更强的自主发展能力。相比于“听别人讲别人的故事”、“回忆自己的成长故事”等尝试，这里对社团建设过程的主动参与、有效反思、新的策划，就是“主动创造有自主尊严的成长故事”，提炼、生成并欣赏自己与同伴的主动成长经历。